第百四三章 君如不归,苍生何望(12/16)

耿照已非不晓事的无知少年,这幅画里所蕴含的缱绻温,浓得几欲透出纸面。只有在缠绵过后、身心俱都满足已极的少,才会在夜里偷偷拥被而起,于随身的绢上留下郎童稚的纯真睡颜。

他抬望蚳狩云一眼,看尽世间百态的老早已过了含羞别首的年纪,只垂眸含笑,低声道:“一开始我们就知道是露水姻缘,至少我是知道的。那时,我是教门里最年轻的织罗使者,野心勃勃,从没想过跟个籍籍无名的渔村少年过一辈子。

我能给的,就只有这么多啦,再多的他也要不起。”

耿照翻过了一大摞炭枝速写,终于看到一张彩墨,画里的男儿依旧浓眉大眼英风飒飒,却换过一身快靴锦袍,腰带上还坠着一块流苏白玉,虽说“要衣装佛要金装”,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身打扮不适合他。

“……后来,他就被接进镇东将军府了,我才知道他是独孤执明的庶长子,连他自己也不晓得。我一直在想有天离开他时,他不知道会有多伤心,为了那一天我练习了很久……没想到,却是他先离开了我。”

作画的纸,就不再显得那样凌了。心裁剪、宛若信笺的纸上,画着身着武服、铠甲戎装的独孤弋,画工比前页更显致,布局总是规规矩矩的,在中央,天地留白,前中后景层次井然,着墨肯定是事后才细细填满,却少了那种亟欲捕捉某个瞬间的兴起与急切。

更重要的是:画与画之间,看得出少年逐渐成了青年,独孤弋的身形拉长了,那子属于少年的单薄清瘦渐被结实魁梧所取代,每一幅图间隔的时间更长,刻画得也更细致,但有几张是没画完的,或画到了一半,又以重彩浓墨胡抹去,终究还是舍不得丢,一并夹进了册子里。

“我们一直没断联系,或许彻底分开,比想像中更难。那时我们都被身边的事折腾得疲力竭,谁也不想再提分合聚散。”姥姥淡淡一笑。“除了打仗那几年,他年年都来看我,待上一夜,没天亮就走。连登基后我们也算常见,三两年里总遇得到一次,五月初七在桃源村桃花坞的湖畔船屋里,多半是我等他。”

耿照很难想像这是什么样的约定。没有书简往复,没有消息互通,一方是平望都理万机的九五之尊,另一方是江湖上争盟争霸的邪派首脑,他们之间到底是,是欲抑或友谊?怕连二也说不清。

“所以,他一定是死了。”蚳狩云轻道:“二十几年来,我年年都到桃花坞,却再也没见过他。如非身故,岂能如此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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